陸書蕉(1887—1955年),廣西容縣石寨鄉(xiāng)龍膽村人。她是中國同盟會會員、梧州國民學堂的學生,還是清末時期廣西第一位出國留學的女學生。陸書蕉在日本留學時跟隨孫中山加入中國同盟會,回國后走上“教育救國、科學救國”的道路,為教育事業(yè)奉獻了一生。
進入女校接受新式教育
受中國歷代封建思想的影響,中國女子教育在舊中國一直沒有受到重視。即使在清末期間清朝制訂的新學《奏定學堂章程》里,也是把女子教育放置在家庭之中,舊中國的學校教育幾乎沒有女子的地位。
陸書蕉的父親陸愛唐、伯父陸寵庭和陸德純三人,先后在北京國子監(jiān)讀書,他們畢業(yè)后完全可以走上仕途,但他們選擇了從事“教育救國”的道路,相繼從京城回到容縣,在家鄉(xiāng)推行新學教育。陸氏三兄弟的共識是,要把女子教育的興衰作為衡量一個國家是否強盛的重要標志。他們率先在廣西鄉(xiāng)村創(chuàng)辦女子學校,在家鄉(xiāng)龍膽村義勇祠開創(chuàng)了廣西鄉(xiāng)村的第一所女子小學,后又在容縣縣城大成殿明倫堂創(chuàng)辦了明倫女子學校,在廣西開創(chuàng)了女子教育的先河。
送女兒上學校讀書,很多村民都邁不出那一道沿襲了數千年的封建之坎。陸氏三兄弟在村里做了大量的動員工作,讓家家戶戶都知道,家庭的興旺,國家的興旺,需要提高女子的受教育程度。陸愛唐還帶頭把女兒陸書蕉送到女子學校讀書,之后,村里人紛紛把適齡女童送到女子學校讀書。
陸書蕉在女校里學到很多知識,女校堅持對學生開展傳統(tǒng)文化教育,以國學經典名著為載體,開設女性藝術及氣質修養(yǎng)的課程,不僅教女子文化,還為女子開設武術課。陸書蕉和堂妹陸菱娟,在女子學校都是出類拔萃的好學生,不僅文科成績好,武科的騎馬、武術、兵器也樣樣精通,她們成為當年容縣乃至廣西有文化、有知識的新式女青年。
到日本留學成績優(yōu)秀
在女性教育未正式納入國家教育體系的清末時期,女性出國留學具有劃時代的歷史意義。當時,隨著國內興辦女子教育的呼聲興起,一些日本教育學者也極力主張中國方面派女生到日本留學。日本教育學者最認同的是,國家百年之大計,女子教育是教育之根本,是鞏固國家基礎之法。
在中日兩國人士的大力提倡下,中國的女子教育開始受到重視,女子留學也應運而生。據當時中國駐日本東京的有關人士調查稱,1905年前,中國女子在東京留學的有一百多人,全國各省相繼有女子到日本留學,形成第一個女子留日小高潮,但廣西女子出國留學在當時還是一個空白。
打破這個空白的是陸書蕉和她的堂妹陸菱娟。1904年秋天,陸書蕉的堂哥陸更存、陸涉川跟著老師胡漢民到日本留學,他們在日本看到中國各省均派有女子赴日留學,就給陸書蕉姐妹寫信,勸她們一定要抓住機遇到日本留學。在堂哥們的引導下,陸書蕉對父親陸愛唐表達了自己想去日本留學的想法。為了讓陸書蕉和堂妹陸菱娟能順利通過出國考試,陸愛唐讓陸書蕉和陸菱娟到梧州國民學堂出國班讀書,接受出國前的培訓。
1905年9月,陸書蕉和陸菱娟到廣州參加出國留學生考試,并順利通過考試,成為廣西第一批派到日本留學的女學生。據當時在上海出版的《東方雜志》第二卷第九期記載:“1905年9月,廣西容縣18歲的陸書蕉和17歲的陸菱絹赴日本游學,陸書蕉‘于普通學科略有根底,且具有尚武精神,騎馬放槍,并能嫻習’?!?/p>
陸書蕉和陸菱娟到日本后,考進了東京實踐女學校。東京實踐女學校于1899年建校,校長下田歌子熱衷于中國留學生教育,當時的中國女留學生大都就讀于該校。
為了使中國女留學生“以短少之時日得能盡其天職之技能”,東京實踐女學校專門為中國女子留學生設置了速成師范科(一年)和速成工藝科(半年)的課程。速成工藝科有9門課程,中國女留學生要在半年里,學完修身、教育、理科、算術、術科(編物、造花、圖畫、刺繡)、體操、唱歌、日語、漢文等課程。有些中國女留學生學完速成工藝科的課程后,馬上又報考速成師范科。師范科有12門課程,包括修身、教育、心理、理科、歷史、地理、算術、圖畫、體操、唱歌、日語、漢文,這些課程讓中國女留學生接受到系統(tǒng)的西方文化知識教育。
陸書蕉和陸菱絹在日本留學期間,先是讀速成工藝科,后來又考取速成師范科繼續(xù)學習,而且各科考試都取得很好的成績。陸書蕉、陸菱絹和其他中國女留學生認真學習的精神,受到當時日本學術界的好評,東京實踐女學校校長下田歌子也給予她們很高的評價。
陸書蕉、陸菱絹在日本留學期間,跟著梧州國民學堂的老師胡漢民參加了孫中山在日本成立的中國同盟會,還與堂兄陸更存和陸涉川一起,積極參加國民學堂老師劉崛在日本主持的廣西同盟會的各項活動。
當年與陸書蕉一同到日本留學的女學生回國后,有的從事師范教育,有的創(chuàng)辦女報,有的成立婦女團體,倡導女權運動,有的甚至還參與革命派活動??梢姡@批女留學生對促進近代中國女子的覺醒、培養(yǎng)中國婦女界的精英,以及對近代中國女子的啟蒙教育等方面,均產生深遠影響。
為辛亥革命積極工作
陸書蕉的父親陸愛唐是中國同盟會會員。1908年,孫中山讓陸愛唐和劉崛到東南亞各國為辛亥革命籌款,后又派陸愛唐和劉崛在梧州發(fā)展廣西同盟會。陸愛唐回梧州后,讓從日本留學回來的陸書蕉參加梧州的辛亥革命活動。陸愛唐對女兒說,現(xiàn)時廣西同盟會的工作還不能公開,你是女同盟會會員,做情報和聯(lián)絡工作最合適。
1910年,李鐵漢、陳濟桓奉香港同盟會南方支部之命,曾在梧州塘基街(今大中下路)由義巷開設名利客棧,作為革命者秘密機關的根據地,而陸書蕉則是這個革命秘密機關的聯(lián)絡員。
1911年4月,劉崛與陸愛唐再次潛入梧州,在石鼓街沈公祠(今梧州市十四中)正式設立廣西同盟會梧州機關。這個機關由容縣人徐志翔任秘書,主要成員有區(qū)笠翁、甘紹相、蒙經、黃宏憲、蘇無涯等三十余人,他們有的是留日學生,有的是士紳,當中的一名女會員就是陸書蕉。
陸書蕉經常利用女性身份開展情報聯(lián)絡工作。廣西同盟會梧州機關有時在位于三角嘴的會員陳桂川的家里碰頭,有時在思達醫(yī)院的菜地里見面,有時則在市郊集合開會。每次開會前,都是陸書蕉做聯(lián)絡工作。
到金陵女子大學再深造
“教育救國、科學救國”,是陸書蕉和其他留學日本的中國女學生的共識。因此,辛亥革命后,陸書蕉回到母校容縣明倫女子學校當老師。
陸書蕉是一個非常熱愛學習的新式女性,當年她從日本留學歸來,還想繼續(xù)到國外去留學。陸書蕉給當時在美國的哥哥寫信,希望他能幫助自己到美國去繼續(xù)深造。為了尋求再次出國留學的機會,陸書蕉一直堅持學習。
1915年,美國教會美北長老會、美以美會、監(jiān)理會、美北浸禮會和基督會,在南京東南繡花巷李鴻章花園舊址創(chuàng)辦中國第一所女子大學——金陵女子大學。陸書蕉得知金陵女子大學在國內招生這個消息后,馬上到南京報考。
陸書蕉如愿以償走進了金陵女子大學的校園。金陵女子大學里融合了中西兩種文化,要求學生不僅能牢固地掌握所學的基礎知識和專業(yè)知識,更強調要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校方以“厚生”的理念引導學生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為他人、為社會、為國家服務終身。陸書蕉在金陵女子大學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她深深認識到,金陵女子大學的女生不僅是為了自己活著,而是要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來幫助他人和社會,這樣不但有益于別人,自己的生命也因此而更精彩。
回鄉(xiāng)致力創(chuàng)辦幼兒教育
從南京金陵女子大學畢業(yè)后,陸書蕉到上海當小學教師,開始了教師職業(yè)生涯。陸書蕉的丈夫江季子,是一名既當教師又當記者的新式知識分子,在當時上海的報界小有名氣。1937年,日本侵略者入侵上海,江季子帶著陸書蕉和女兒滬生、兒子慶生轉移到四川。1938年,陸書蕉帶著兒女回到容縣。
離開容縣老家二十多年的陸書蕉,走進當年陸家前輩們創(chuàng)辦的容縣中學,得知這所學校自創(chuàng)辦以來培養(yǎng)出一大批有用人才,特別是從容縣中學走出來的容縣籍軍人,在北伐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中均立下了汗馬功勞,還有很多學生走上“教育救國、科學救國”的道路時,她感到十分欣慰。
陸書蕉在國難當頭之時,真正理解到當年前輩們“毀家救國、毀家辦教育”的意義。因此,她下決心要把“毀家辦教育”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繼承下去。陸書蕉在老家看到,當時容縣的幼兒教育還是一片空白,而她自己在東京實踐女學校、金陵女子大學讀書時,就對幼兒教育很有研究,她決心要用自己學到的知識為家鄉(xiāng)的幼兒事業(yè)做貢獻。
通過積極籌款,陸書蕉創(chuàng)辦了容縣第一所幼兒園,自己親自擔任園長。她一邊辦幼兒園,一邊培養(yǎng)幼教師資。她告訴幼師們,幼兒園教育的目的在于培養(yǎng)孩子們做人的態(tài)度,養(yǎng)成優(yōu)良的習慣,發(fā)現(xiàn)內在的興趣,獲得求知的方法,訓練人生的基本技能。她認為,讓幼兒全面發(fā)展的教育內容,要貫穿在游戲、體育、上課、觀察、勞動、娛樂等活動之中。容縣幼兒園當年的辦學風格,在廣西的幼兒教育中獨樹一幟。
陸書蕉還用“教育救國、科學救國”的良好家風教育子女,教導兒女要做對社會有用的人。女兒江滬生大學畢業(yè)時,陸書蕉就動員女兒回到家鄉(xiāng)廣西省立容州中學當英語教師。1949年,江滬生調到浙江湖州中學任教,陸書蕉跟隨女兒到浙江湖州,繼續(xù)支持女兒做好教師工作。
1955年,陸書蕉在浙江省湖州市病逝。陸書蕉逝世后,女兒江滬生繼承母親的遺志,一輩子獻身教育事業(yè)。江滬生在95歲時生病住院,她的學生,國家空間技術研究院衛(wèi)星總設計師、“嫦娥之父”葉培建院士從北京回到母校,專門到醫(yī)院看望恩師江滬生。
陸書蕉的前半生是辛亥革命志士,后半生是幼兒教育家。她為家鄉(xiāng)的幼兒教育、婦女教育事業(yè)奉獻了自已的一生。
參考資料;
(1) 《東方雜志》第二卷第九期。
(2) 《百度文庫》·留日教育。
《廣西辛亥革命百年祭》。